量子电子学报
    主页 > 期刊导读 >

超验信仰与科学的兴起和危机柏拉图主义和亚里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对宇宙的本原或存在的本质等本体论问题以及如何认识宇宙如何认识真理等认识论问题有着很不同的理解和答案。柏拉图思想(或柏拉图主义)和亚里士多德思想(或亚里士多德主义)的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差异和辩论在接下来两千多年引发了西方古典哲学有关信仰和理性或宗教与科学的关系以及相关的认识论的激烈争论,深刻地影响着西方宗教与文化生活,以及近现代科学的发展和走向。柏拉图的超验性假设催生了基督教的诞生,而亚里士多德的经验主义与基督教信仰的结合催生了中世纪的经院神学。经院神学家们试图利用自然神学来证明上帝的存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争论在中世纪转化为实在论和唯名论的争论。文艺复兴后期哥白尼的科学革命和笛卡尔对形而上学的重建抛弃了亚里士多德的目的论,重新强调数学逻辑对理解宇宙自然的重要性,也就是回归柏拉图主义,从而催生了机械主义物理学。机械主义物理学的产生又带动了唯理论和经验论的争论。这个争论是柏拉图主义和亚里士多德主义争论在欧洲启蒙时期的翻版,大大地推动了启蒙运动的进程和近代科学的高速发展,特别是牛顿力学的诞生。这个争论还延续到现代科学领域。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的诞生颠覆了笛卡尔开启的经典物理学,为现代科学带来巨大的危机,再次启动了科学与宗教、理性与信仰的激烈争论。

本文的目的是简要梳理两千多年来西方思想家和科学家有关本体论和认识论的几次主要争论,探讨其对近现代科学发展的推动作用。本文的主要论点是近现代科学的发展既离不开柏拉图主义所强调的超验性假设,也离不开亚里士多德所强调的感官经验的验证。正是宗教与科学或信仰与理性以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程度进行相互调和,相互补充,才推动了西方近现代科学的高度发展。

一、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认识论之争

柏拉图在《裴多篇》《理想国》和《巴门尼德篇》提出了著名的理念论(相论),为后来两千年的西方古典哲学奠定了基础。柏拉图认为同一类具体事物或质料(matter)都存在一个共同的模板,也就是理念或共相或形式(idea,eidos,form),这些具体事物是对共相的临摹。并且质料和共相是相分离的,它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感官感知的经验世界(sensible world)和理性可认知的世界(intelligible world),或超验世界。现象界的具体事物都是虚幻的,只有本体界的理念或共相才是真实的。柏拉图认为,人的知识主要是通过演绎推理、辩证法和类比而得出来的,而完全不重视感官经验。感官经验会误导人,因为不同人的感官经验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比如在同样的温度下生活的人们,有的人可能觉得冷,有些人可能觉得热。感官只能提供意见而不能提供知识或真理,只有理性才能把握真理。

演绎推理是通过直觉而提出假设来构建理论。柏拉图的共相论(或理念论)就是建立在超验性假设的基础上的。很显然,共相只是一个假设,是不可能通过感官经验证明的。但是正如他在《裴多篇》中表明的,具体事物的普遍共相的存在可以通过直觉和严谨的逻辑和辩证法来论证。也就是先提出假设命题,然后用经验事实来甄别和判断这个假设是否能够解释现象,再进一步修改或扬弃假设命题。柏拉图还认为人有与生俱来的知识,因为人的灵魂在肉体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于超验世界,并且灵魂在进入肉体之前是有记忆的。人脑中的一些概念是与生俱来的,比如美、正义、相等性等等。他在《美诺篇》和《裴多篇》中明确指出人的学习过程就是回忆前世所遗留的记忆的过程。[1]苏格拉底在《米诺篇》提出一个著名的论点,也就是米诺悖论 (Meno’s Paradox): 一个人既不能寻求他所知道的知识,也不能寻求他所不知道的知识。他不能寻求他所知道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没有必要再寻求了。他不能寻求他所不知道的,因为他不知道从何开始寻求。也就是说,人如果没有借助任何已有的概念,是不可能寻求到知识的。所以苏格拉底认为人的学习过程是灵魂回忆的过程,通过回忆,灵魂借助与生俱来的善、正义或相等性等概念来寻求其他知识。

亚里士多德不赞同柏拉图有关共相(理念或形式)与质料相分离的观点,他认为共相存在于质料当中。亚里士多德也不完全认同柏拉图有关与生俱来的知识的论证,他很重视经验研究,但他也不是纯粹的经验论者。他认为靠感官经验观察到的现象需要理论来解释。而理论通常需要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当然理论本身也应该得到经验的检验,那些得不到实证检验的理论不需要受重视。亚里士多德相信超验神的存在。他通过复杂的演绎推理,而得出宇宙的第一动因或不动的动者是理性神(nous)的结论。他认为天体运动是由神性力量推动的观点也是通过演绎推理而设立的一个大胆的超验假设。